凌风鹰R

Listen,smile,agree and then do whatever the fuck you were gonna do anyway.

【盾铁】【3490】俗世英杰(9)

【极度致郁】
【拒谈人生】
9.
“你最在乎什么?”
Pepper因为这没头没脑的发问怔了片刻,她捏着啤酒罐,凝视着脏兮兮的地砖缝隙。
整个出租房杂乱而拥挤,衣物、电线、零件、草纸、书籍和食品包装撒的到处都是。苍蝇,蟑螂或者蜘蛛?不,没人管它们,这可是被世界抛弃的角落,暂住的两个主人都自顾不暇。
等了几分钟还不见回答,Anthonia有些懊丧地将玻璃杯磕在桌子上,转身埋进沙发。
对方却突然说话了——
“钱。”
“我现在超级、超级、超级喜欢钱,喜欢得不得了!”红头发的女孩儿躺倒在地,“去他妈的。”
“因为钱不会背叛你?”Anthonia回头看了看,对方又不回话了,她便转回去依旧看着沙发背。
“我不知道自己在乎什么。”她闭上眼睛,“你比我幸运多了。”
“你有个每月按时汇款的妈!”Pepper仰头喊着,“她怕你饿着冷着,还照顾你那可怜的小自尊心——我呢?我他妈有什么?没了,家,一群混蛋,什么都没了……呜——”
Anthonia蹲下身去抱住对方,轻轻抚着那颤抖的背脊,那里瘦弱而单薄。她知道,这是所有孤独的人最需要的、最有效的疗伤手段。
“我很抱歉。”她把Pepper搂得更紧了,也许,是让自己也暖和一点儿,“还有我,别怕,还有我。”
哭喊愈加声嘶力竭,指甲已随着T恤布料陷进了血肉,红发女孩儿整个扎进她怀里,全然卸下防备脆弱地抽搐着。
惨白的阳光从窗帘一角落下来,Anthonia痴痴盯着它看,上帝赐予的这抹温暖吝啬到让人心寒。
我会一直抱着你……
可谁来抱着我呢?

Anthonia和Pepper在这个狭窄公寓里度过了整个夏天,依靠Maria定时的“心软”接济“逃避世界”。【Toni的原话】该工作的人放弃了拼搏,该学习的人清空了大脑,像两个僵尸一样自暴自弃蜗居在“避难所”里。
她们偶尔会出去游荡,采购食物和生活用品,当然,还有酒精类饮料权当消遣。Anthonia会搞到一些高度数的违禁品,坏笑着同室友炫耀。Pepper对小家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甚至有些享受其中。
然而一包大麻让她彻底清醒了。
“听着,Toni,假期结束了!”她将那鬼东西一股脑倒进马桶,转身去拾掇散落一地的衣服。Anthonia还回不过神儿,搓了搓油腻腻的黑发,盯着Pepper忙前忙后。
“别傻站着,去收拾你的东西!”年长的女孩儿抓住她的肩膀,“给我活起来!我们不能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浪费生命!去他的酒精!去他的毒品!”
“嘿,你不会刚嗑了不少吧?”Anthonia干笑着举起手,退后几步,“我们都被抛弃了,活一天算一天,玩玩儿嘛,舒舒服服就好管那么多——”
“我曾经还有个妹妹,比你小三岁……你现在很像她。”
“哦,所以呢?”Anthonia不耐烦地双手插进口袋。
“‘只是玩玩儿’她第一次吸大麻前,也是这么同我讲的。当时我没在意……”那双翠绿色的眼眸泛着水光,瘦弱的身子颤抖着,努力稳住声音,“大学毕业,我回家去找她,整个人皮包骨的样子倒在卧室里,到处是空针管。”
“她被呕吐物塞住喉咙,那时我父亲还在灌酒,姐夫哄着哭闹的孩子,姐姐和母亲在走廊争执不下……哪怕早一点,早一点,也不至于——”Pepper眼角发红,失声怒喊,揉乱了头发,“告诉我你没碰那玩意儿!只要一次人就陷落了!你不懂!那会毁掉你的!没碰——对吗?”
Anthonia惊慌失措地点点头,她对Pepper的失态有了朦胧的理解,也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。刚刚如同踩到一个雷区,犯下十恶不赦的大过,再往前就是万丈深渊。
她们不再提恼人的白色粉末,默默地各自收拾起东西,整个房间充斥着诡异的沉寂。
散落四处的物件着实让人心烦,东一把西一块,还要整齐地排回去,又不是写程序——可再没人帮自己做这个了,该死的,Jarvis走了!活该,只有你自己!他不会回来了——
不会回来了?
Anthonia重重扣住旅行箱,坐在地板上闷声半刻,仰头看着稍年长的女孩儿。
“我们去哪里?”
Pepper想说“回家”,却又无奈地咽回去——一个是赌气吵架离家出走,一个是撕破脸皮浪迹天涯,走得到一起去吗?
“你先回去……”
“SI人事部这两天招人,还有剩下的员工宿舍,去试试吧。”Anthonia一手把乱糟糟的短发抹平,低头避开对方的目光,抬脚踢开刚装好的行李箱,“卡里还剩点钱,留给你吧。”
“Anthonia Stark!”细长的手指紧紧箍住她的手腕,刚踏出房门的一只脚停在原地。
“我只是刚刚想起一些事情……笨笨好久没上润滑油了。”她回头笑得勉强,拂下Pepper紧张的手,“放心,我用剩下的零钱打车……回家。”
“Toni…”这一冷一热的性情总会打得人措手不及,Pepper迟疑着拍拍她的肩,“你才多大,别装出一副成人的样子。”
“可你之前说的对,Pepper,假期结束了。”Anthonia向上拉抻一下,踏出另一只脚,“是时候把失去的带回来了。”
她又回头真的笑起来,眨了一下眼睛:
“我秘书的位子一直空着。”

Maria手指节搭在门上,想了想还是收回去,把早餐放在了门外。
Toni已经在实验室憋了一个多月,眼看冬天降临,她却还是套着衬衫马甲打死也不出来。即使是Howard在门外嚷着要切断供暖,女儿也是头都不抬,扫视那几块绿莹莹的电子屏。
她不懂那些稀奇古怪的科技,不明白Toni为什么对那些死气沉沉的代码和曲线着迷,甚至放弃同她交流哪怕一句。这些不是女孩儿能喜欢上的东西,她知道,也害怕。害怕女儿对自己越来越疏远,直到无话可讲。
可女儿爱这个,只有这样她才肯让身体停留在原地。Maria站在窗外看她,也只是看看,竟觉得无比满足。
毕竟人还活生生地在这里啊。

没人知道Anthonia回家后究竟在搞什么鬼。她把实验室当卧房,毁掉了一份又一份计划,总是分析着同一段声纹,还差点气到要砸掉价值不菲的初代笔记本。甚至整个人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,半夜里关掉实验室所有的灯,摸着那个叫笨笨的小机械手,面对一个磁带发呆。
再后来,她甚至不知冷热,不知饥饱。幽灵一样随时可能在别墅的任何角落冒头,身后散落着皱巴巴的草纸,嘴里叨咕着“带他回家”“不对劲”“我做不到”。
Howard也就撒手不管了,任她在屋子里撒野,只要不把“Stark之女惨患失心疯”之类的传言飞到外界去就万事大吉。母亲也来劝说几次,她不忍心拒之门外,只好耐心证明自己身心正常,免得对方胡思乱想。
有太多定理要改写了,为了Jarvis,她没时间管那些琐事。这个工程两三年内是解决不了的,没有基础理论支撑,人工智能的技术突破完全是空谈。
除非她坚持下去!
捱过了几场雪,寒冬的深入只会让Anthonia更加兴奋,时间的推移见证着工作前进!她能更快!更快——
哦,不,不要圣诞节!
Maria海蓝色的眸子又让她心软了,该死的,如果只有妈妈多好。她用幼稚的小圣诞帽套住笨笨,翻了个白眼——哈利路亚,为了妈妈,忍受那个死老头!为了妈妈!忍住!一个晚上!
“Stark先生?嗯,您还记得上个星期六我们在酒店……这虽然是酒后一时兴起,可您也要知道,我丈夫他——”
听筒哐地一声嗑在桌角,打着旋儿不知所措。那甜腻到恶心的声音还在,又说了什么?不想管她……去他妈的。
我是手有多贱代接了这个电话?偏偏是这个时候!真他妈够了!我受够了!你最好别回来Howard,不想死你最好别回来!
“Toni?”
不知不觉她已挪步至未开灯的走廊,脚下发虚,心脏像有针在研磨,血液在耳膜里瀑布一样轰响。Maria在尽头望着她,暖色灯光下,还是那样温柔地轻轻微笑。
不,妈妈,别这样笑。
扎进心脏的那根针流入动脉,绕着血管横冲直撞,绞得指尖都疼。眼皮徒劳地大张,酸痛却毫无眼泪,一抽一抽,直到喉咙都压着苦。
别这样笑,我舍不得您哭啊!
可那扇门还是开了,冷风迎面而来,她知道这避不开的,臼齿摩擦发抖。
回来啦,你这道貌岸然的混蛋!
满是褶皱的手搭着门把,一头白发刚探进来,未见那张脸,她走到灯光下低吼,声线却意外的平稳:
“上个星期六,你在哪儿?”

【TBC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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